這晚讀的時間說快也快，在我正不知所雲地一遍遍念著歷史課本上的某個關鍵點時，下課的鈴聲適時響起。當然，在這個時候，教室裏自然少不了一陣雀躍和歡呼。

我隨著擁擠的人潮慢慢移動，下了樓梯，直奔廁所。晚讀剛下，天已經蒙蒙黑了，路邊的燈早已閃現出明爍的亮光，地面被照的一片雪白，猶如白面鋪就。

一中男廁所雖然有四間，而且每間也是寬敞，但是放在數以千計的學生眼裏，這樣的公共設施明顯不夠看。

不僅廁所裏面人滿為患，就是外面也是人潮如山，看著就感覺生在這樣的時代，不能不說鴨梨山大。

我倒也不以為意，因為對大多數男生來說，上廁所是由頭，抽煙才是正兒八經的。是以進去等了一會，就如願上了廁所，出來又對著那皎潔的月光迎著清爽的和風感慨一番，這才晃晃悠悠上教室。

衣服還是濕的，加之剛才上廁所迎了風，還真的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冷意。這樣子穿著很難受，就跟大熱天穿了大棉襖卻要和衣洗澡所帶來的感官於我是一樣的，不過我卻沒有辦法，如今的我，對於翹課，至少還沒有勇氣。

我看了看有些嘈雜的教室，蜷縮著身子，摟緊胳膊趴在桌子上，一來可以勉強取暖，二來也可以瞇會覺，休息一小會。

下課也就十分鐘，還沒等我趴熱乎，就感覺有人捅胳膊肘。懶得起來，就連帶著凳子緊緊靠在桌沿，背後露出一條短暫的狹長地帶，加上我比較瘦，正好空出了能有一人進出的距離。

這樣的情況極其常見，同桌也不以為意，側身竄了進去。偷懶的結果自然是不好受的，那硬質的桌棱頂著胸骨，實在很難受。

在同桌剛剛進去後，我立馬回歸原位，但卻沒有了那種強烈的睡意。

沒辦法，其他人一個個用功讀書，而起碼以前作為優生的我，怎好意思一個人頹廢下去。攤開相關的資料及習題，無奈地兀自長嘆一聲，認命地做起題目來。

作為高考前的預備軍，面臨高考這座大山，雖猶如高山仰止，讓人敬畏，但更多的多了那份年少的豪氣。

每每聽到家長老師口口聲聲的勸戒，看到已經預謀了很久的覆習資料和考卷，心靈在崩潰，內心在糾結。想想那遙遙在望的高考，閉上眼睛默念: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，必先苦其心志，勞其筋骨，餓其體膚，空乏其身，行拂亂其所為，所以動心忍性，增益其所不能……

古人十年寒窗苦讀，只為金榜題名，後人十年苦逼，只為那座高考的獨木橋。還好我們學校我沒我聽到過什麽出國保送類的逆天級人物，不然也只能暗嘆命運造化弄人，怪自個攤上這無限苦逼的世道了。

埋頭進入題海之中，很是煩躁，隨手拿起好幾本需要做的題冊。在一番頭昏腦熱之後，我終於再次得以擡起頭，活動下自己僵硬難受的脖子。

“靠，終於滅掉一項了。”我無奈地發發牢騷，詛咒這坑爹的應試制度。而在我深深的感觸中，這些習題就像是怪獸，消滅一個是一個。

我的牢騷沒發多久，就聽到教室外的走廊裏有腳步聲，一看其他人，什麽課外書，手機之類的統統塞到桌兜裏。那些睡覺的懶蟲，早有好心的同桌喚起。

一系列動作皆在一眨眼的時間完成，那迅捷的速度，相信跟特種兵也是有的一拼。

當然，從小到大，老師跟學生，就像是兩種階級一樣，鬥智鬥勇，層出不窮。飽受老師各種突擊檢查的熏陶下，我們早已練就了隨機應變，迅速進入戰鬥狀態的能力。

各自低頭，正聚精會神地做著題冊，門外的人終於走了進來，看了一眼如此努力的學生，欣慰神情溢於言表。

他走到講臺上，輕咳了一聲，示意我們坐起來。

只是他這一番示意後，並沒有人擡頭，讓他一陣尷尬。隨後拍了拍講桌，很是無奈地道:“得了，別裝了，我知道你們都很用功。當然，我也知道，你們現在都只是假用功，我有事要宣布。”

聞聽此話，全班五十來號人，齊刷刷地擡起頭看向他，來人正是濤哥，我們緘默著，等著老師開口。

“我們開學也有將近一個月了，鑒於有同學反映自己看不見黑板上的字，我決定將我們二十班的座位調一下。”

“好啊好啊，老師，我要和李東學坐！”

“老師，我要和楚飛雪坐！”

“我跟季宇！”

“我和柳菲……”

“安靜！大家安靜！”瞧著這有些嘈雜的的場面，濤哥終於有些沈不住氣了。

想看看，這本來是教室，是讀書學習的場所，現在弄得就像是菜市場，給誰也看不下去的。

濤哥黑著臉掃視了一遍教室，待沒有發現說話和有小動作的情況後，臉色有所緩和。他這樣我倒是完全能夠理解，一個老師再怎麽和學生打成一片，但他的身份已經註定了是老師，自然不能任由我們肆意妄為。

他重新輕咳了一聲，這才繼續說道:“為了讓大家都能學到東西，今天換座位的事情由我統一安排。”

“切！”大家一聽，立馬有些興趣缺乏了，一開始的那種興奮早就煙消雲散了。不過即便如此，我們還是打心底裏想知道自己的新任同桌會是誰。

是以濤哥還沒開始安排，教室裏好多人都將目光從每個人的座位上略過，顯然是在提前給自己物色新的同桌了。而如果濤哥安排的不合心意，自己也能爭取一下，畢竟身為同桌，是跟過日子差不多的，攤上不合心意的，那一天上課也沒多大意思。

但每個人都明白，能否能貼合心意的人坐一起，決定權還在站在講臺上的濤哥身上。

“我知道，我的安排可能會讓很多人覺得不公平。但我身為班主任，自然要盡量讓每個人都能多學點東西，希望大家能夠理解。”

每個人也是聽的認真，等待濤哥的安排。濤哥雙手抻在講桌上，掃視了一遍教室裏每個人後，繼續開口道:“當然，有要求的可以提，我會盡量滿足大家的。”

看大家也沒異議，濤哥開始安排換座位。整個過程進行的有條不紊，幾個有個人要求的在陳述完理由後，濤哥進行了仔細斟酌後，也算是得到了妥善解決。

其他人要麽覺得還行，要麽覺得換誰都無所謂，整個過程持續了將近二十來分鐘，每個人基本都有了新的位置跟新的同桌。

讓我意外的是，我的新同桌竟然是老陌。當然在得知我們成為同桌時，我也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絲訝異和欣喜。

座位安排好後，看了教室也沒什麽事，濤哥果斷離開了教室。只不過大家還沒來得及高興，他又叮囑了一聲，你們不要太吵，讓領導聽見不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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